2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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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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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一九二七年三月)
毛泽东此文是为了答复当时党内党外对于农民革命斗争的责难而写的。为了这个目的,毛泽东到湖南
做了三十二天的考察工作,并写了这一篇报告。当时党内以陈独秀为首的右倾机会主义者,不愿意接受毛
泽东的意见,而坚持自己的错误见解。他们的错误,主要是被国民党的反动潮流所吓倒,不敢支持已经起
来和正在起来的伟大的农民革命斗争。为了迁就国民党,他们宁愿抛弃农民这个最主要的同盟军,使工人
阶级和共产党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一九二七年春夏国民党之所以敢于叛变, 发动“清党运动”和反人民的
战 争,主要就是乘了共产党的这个弱点。
农民问题的严重性我这回到湖南⑴,实地考察了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五县的情况。从一月
四日起至二月五日止,共三十二天,在乡下,在县城,召集有经验的农民和农运工作同志开调查会,仔细
听他们的报告,所得材料不少。许多农民运动的道理,和在汉口、长沙从绅士阶级那里听得的道理,完全
相反。许多奇事, 则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我想这些情形, 很多地方都有。所有各种反对农民运动的议论,
都必须迅速矫正。革命当局对农民运动的各种错误处置,必须迅速变更。这样,才于革命前途有所补益。
因为目前农民运动的兴起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很短的时间内,将有几万万农民从中国中部、南部和北部各
省起来, 其势如暴风骤雨, 迅猛异常, 无论什么大的力量都将压抑不住。他们将冲决一切束缚他们的罗网,
朝着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都将被他们葬入坟墓。一切革命的党
派、革命的同志,都将在他们面前受他们的检验而决定弃取。站在他们的前头领导他们呢?还是站在他们
的后头指手画脚地批评他们呢?还是站在他们的对面反对他们呢?每个中国人对于这三项都有选择的自
由,不过时局将强迫你迅速地选择罢了。
组织起来湖南的农民运动,就湘中、湘南已发达的各县来说,大约分为两个时期。去年一月至九月为
第一时期,即组织时期。此时期内,一月至六月为秘密活动时期,七月至九月革命军驱逐赵恒惕⑵,为公
开活动时期。此时期内,农会会员的人数总计不过三四十万,能直接领导的群众也不过百余方,在农村中
还没有什么斗争,因此各界对它也没有什么批评。因为农会会员能作向导,作侦探,作挑夫,北伐军的军
官们还有说几句好话的。十月至今年一月为第二时期,即革命时期。农会会员激增到二百万,能直接领导
的群众增加到一千万。因为农民入农会大多数每家只写一个人的名字, 故会员二百万, 群众便有约一千万。
在湖南农民全数中,差不多组织了一半。如湘潭、湘乡、浏阳、长沙、醴陵、宁乡、平江、湘阴、衡山、
衡阳、耒阳、郴县、安化等县,差不多全体农民都集合在农会的组织中,都立在农会领导之下。农民既已
有了广大的组织,便开始行动起来,于是在四个月中造成一个空前的农村大革命。
打倒土豪劣绅,一切权力归农会农民的主要攻击目标是土豪劣绅,不法地主,旁及各种宗法的思想和
制度,城里的贪官污吏,乡村的恶劣习惯。这个攻击的形势,简直是急风暴雨,顺之者存,违之者灭。其
结果,把几千年封建地主的特权,打得个落花流水。地主的体面威风,扫地以尽。地主权力既倒,农会便
成了唯一的权力机关,真正办到了人们所谓“一切权力归农会”。连两公婆吵架的小事,也要到农民协会
去解决。一切事情, 农会的人不到场, 便不能解决。农会在乡村简直独裁一切, 真是“说得出, 做得到”。
外界的人只能说农会好,不能说农会坏。土豪劣绅,不法地主,则完全被剥夺了发言权,没有人敢说半个
不字。在农会威力之下,土豪劣绅们头等的跑到上海,二等的跑到汉口,三等的跑到长沙,四等的跑到县
城,五等以下土豪劣绅崽子则在乡里向农会投降。
“我出十块钱,请你们准我进农民协会。 ”小劣绅说。
“嘻!谁要你的臭钱! ”农民这样回答。
好些中小地主、富农乃至中农, 从前反对农会的, 此刻求入农会不可得。我到各处, 常常遇到这种人,
这样向我求情: “请省里来的委员作保! ”
前清地方造丁口册,有正册、另册二种,好人入正册,匪盗等坏人入另册。现在有些地方的农民便拿
了这事吓那些从前反对农会的人: “把他们入另册! ”
那些人怕入另册,便多方设法求入农会,一心要想把他们的名字写上那农会的册子才放心。但他们往
往遭农会严厉拒绝,所以他们总是悬心吊胆地过日子;摈在农会的门外,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乡里话叫
做“打零”。总之,四个月前被一般人看不起的所谓“农民会”,现在却变成顶荣耀的东西。从前拜倒在
绅士权力下面的人,现在却拜倒在农民权力之下。无论什么人,都承认去年十月以前和十月以后是两个世
界。
“糟得很”和“好得很”
农民在乡里造反, 搅动了绅士们的酣梦。乡里消息传到城里来, 城里的绅士立刻大哗。我初到长沙时,
会到各方面的人, 听到许多的街谈巷议。从中层以上社会至国民党右派, 无不一言以蔽之曰: “糟得很。
” 即使是很革命的人吧,受了那班“糟得很”派的满城风雨的议论的压迫,他闭眼一想乡村的情况,也
就气 馁起来,没有法子否认这“糟”字。很进步的人也只是说: “这是革命过程中应有的事,虽则是糟。
”总 而言之,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完全否认这“糟”字。实在呢,如前所说,乃是广大的农民群众起来完
成他们 的历史使命,乃是乡村的民主势力起来打翻乡村的封建势力。宗法封建性的土豪劣绅,不法地主
阶级,是 几千年专制政治的基础,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的墙脚。打翻这个封建势力,乃是国民革
命的真正目 标。孙中山先生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所要做而没有做到的事,农民在几个月内做到了。
这是四十年乃 至几千年未曾成就过的奇勋。这是好得很。完全没有什么“糟”,完全不是什么“糟得很” 。
“糟得很” , 明明是站在地主利益方面打击农民起来的理论,明明是地主阶级企图保存封建旧秩序,阻碍
建设民主新秩 序的理论, 明明是反革命的理论。每个革命的同志, 都不应该跟着瞎说。你若是一个确定
了革命观点的人, 而且是跑到乡村里去看过一遍的,你必定觉到一种从来未有的痛快。无数万成群的奴隶
——农民,在那里
打翻他们的吃人的仇敌。农民的举动,完全是对的,他们的举动好得很! “好得很”是农民及其他革命派
的理论。一切革命同志须知:国民革命需要一个大的农村变动。辛亥革命⑶没有这个变动,所以失败了。
现在有了这个变动,乃是革命完成的重要因素。一切革命同志都要拥护这个变动,否则他就站到反革命立
场上去了。
所谓“过分”的问题又有一般人说: “农会虽要办,但是现在农会的举动未免太过分了。 ”这是中派
的议论。实际怎样呢?的确的,农民在乡里颇有一点子“乱来”。农会权力无上,不许地主说话,把地主
的威风扫光。这等于将地主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把你入另册! ”向土豪劣绅罚款捐款,打轿子。
反对农会的土豪劣绅的家里,一群人涌进去,杀猪出谷。土豪劣绅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
滚一滚。动不动捉人戴高帽子游乡, “劣绅!今天认得我们! ”为所欲为,一切反常,竟在乡村造成一种
恐怖现象。这就是一些人的所谓“过分”,所谓“矫枉过正”,所谓“未免太不成话”。这派议论貌似有
理,其实也是错的。第一,上述那些事,都是土豪劣绅、不法地主自己逼出来的。土豪劣绅、不法地主,
历来凭借势力称霸,践踏农民,农民才有这种很大的反抗。凡是反抗最力、乱子闹得最大的地方,都是土
豪劣绅、不法地主为恶最甚的地方。农民的眼睛,全然没有错的。谁个劣,谁个不劣,谁个最甚,谁个稍
次, 谁个惩办要严, 谁个处罚从轻, 农民都有极明白的计算, 罚不当罪的极少。第二,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
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农村革命是农民阶级推翻封建地主阶级的权力的革命。农民若不
用极大的力量,决不能推翻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地主权力。农村中须有一个大的革命热潮,才能鼓动成千成
万的群众,形成一个大的力量。上面所述那些所谓“过分”的举动,都是农民在乡村中由大的革命热潮鼓
动出来的力量所造成的。这些举动,在农民运动第二时期(革命时期)是非常之需要的。在第二时期内,
必须建立农民的绝对权力。必须不准人恶意地批评农会。必须把一切绅权都打倒,把绅士打在地下,甚至
用脚踏上。所有一切所谓“过分”的举动,在第二时期都有革命的意义。质言之,每个农村都必须造成一
个短时期的恐怖现象,非如此决不能镇压农村反革命派的活动,决不能打倒绅权。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
不能矫枉⑷。这一派的议论,表面上和前一派不同,但其实质则和前一派同站在一个观点上,依然是拥护
特权阶级利益的地主理论。这种理论, 阻碍农民运动的兴起, 其结果破坏了革命, 我们不能不坚决地反对。
所谓“痞子运动”
国民党右派说: “农民运动是痞子运动,是惰农运动。 ”这种议论,在长沙颇盛行。我跑到乡下,听
见绅士们说: “农民协会可以办, 但是现在办事人不行, 要换人啦! ”这种议论, 和右派的话是一个意思,
都是说农运可做(因农民运动已起来,无人敢说不可做),但是现在做农运的人不行,尤其痛恨下级农民
协会办事人,说他们都是些“痞子”。总而言之,一切从前为绅士们看不起的人,一切被绅士们打在泥沟
里,在社会上没有了立足地位,没有了发言权的人,现在居然伸起头来了。不但伸起头,而且掌权了。他
们在乡农民协会(农民协会的最下级)称王,乡农民协会在他们手里弄成很凶的东西了。他们举起他们那
粗黑的手, 加在绅士们头上了。他们用绳子捆绑了劣绅, 给他戴上高帽子, 牵着游乡(湘潭、湘乡叫游团,
醴陵叫游垅) 。他们那粗重无情的斥责声,每天都有些送进绅士们的耳朵里去。他们发号施令, 指挥一切。
他们站在一切人之上——从前站在一切人之下,所以叫做反常。
革命先锋对于一件事或一种人, 有相反的两种看法, 便出来相反的两种议论。 “糟得很”和“好得很”,
“痞子”和“革命先锋”,都是适例。
前面说了农民成就了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事业,农民做了国民革命的重要工作。但是这种革命大业,
革命重要工作,是不是农民全体做的呢?不是的。农民中有富农、中农、贫农三种。三种状况不同,对于
革命的观感也各别。当第一时期,富农耳里听得的是所谓江西一败如水,蒋介石打伤了脚⑸,坐飞机回广
东⑹了。吴佩孚⑺重新占了岳州。农民协会必定立不久,三民主义⑻也兴不起,因为这是所谓从来没有的
东西。乡农民协会的办事人(多属所谓“痞子”之类),拿了农会的册子,跨进富农的大门,对富农说:
“请你进农民协会。 ”富农怎样回答呢? “农民协会吗?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种了几十年田,没有见过
什么农民协会,也吃饭。我劝你们不办的好! ”富农中态度好点的这样说。 “什么农民协会,砍脑壳会,
莫害人! ”富农中态度恶劣的这样说。新奇得很,农民协会居然成立了好几个月,而且敢于反对绅士。邻
近的绅士因为不肯缴鸦片枪,被农民协会捉了去游乡。 县城里并且杀了大绅士,例如湘潭的晏容秋,宁乡
的杨致泽。十月革命纪念大会,反英大会,北伐胜利总庆祝,每乡都有上万的农民举起大小旗帜,杂以扁
担锄头,浩浩荡荡,出队示威。这时,富农才开始惶惑起来。在北伐胜利总庆祝中,他们听见说,九江也
打开了, 蒋介石没有伤脚, 吴佩孚究竟打败了。而且“三民主义万岁” ,“农民协会万岁” ,“农民万
岁” 等等,明明都写在“红绿告示” (标语)上面。 “农民万岁,这些人也算作万岁吗? ”富农表示很大
的惶 惑。农会于是神气十足了。农会的人对富农说: “把你们入另册! ”或者说: “再过一个月,入会
的每人 会费十块钱!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富农才慢慢地进了农会⑼,有些是缴过五角钱或一块钱(本来
只要一 百钱)入会费的,有些是托人说情才邀了农会允许的。亦有好些顽固党,至今还没有入农会。富农
入会, 多把他那家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到农会去上一个名字,因为他们始终怕“抽丁”。入会后,
也并不热 心替农会做事。他们的态度始终是消极的。
中农呢?他们的态度是游移的。他们想到革命对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好处。他们锅里有米煮,没有人半
夜里敲门来讨账。他们也根据从来有没有的道理,独自皱着眉头在那里想: “农民协会果然立得起来
吗? ”“三民主义果然兴得起来吗? ”他们的结论是: “怕未必! ”他们以为这全决于天意: “办农民会,
晓得天意顺不顺咧? ”在第一时期内,农会的人拿了册子,进了中农的门,对着中农说道: “请你加入农
民协会! ”中农回答道: “莫性急啦! ”一直到第二时期,农会势力大盛,中农方加入农会。他们在农会
的表现比富农好,但暂时还不甚积极,他们还要看一看。农会争取中农入会,向他们多作解释工作,是完
全必要的。
乡村中一向苦战奋斗的主要力量是贫农。从秘密时期到公开时期,贫农都在那里积极奋斗。他们最听
共产党的领导。他们和土豪劣绅是死对头,他们毫不迟疑地向土豪劣绅营垒进攻。他们对着富农说: “我
们早进了农会,你们为什么还迟疑? ”富农带着讥笑的声调说道: “你们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有
什 么不进农会! ”的确,贫农们不怕失掉什么。他们中间有很多人,确实是“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
地” , 他们有什么不进农会?据长沙的调查:乡村人口中,贫农占百分之七十,中农占百分之二十,地
主和富农 占百分之十。百分之七十的贫农中,又分赤贫、次贫二类。全然无业,即既无土地,又无资期
金,完全失 去生活依据,不得不出外当兵,或出去做工,或打流当乞丐的,都是“赤贫”,占百分之二
十。半无业, 即略有土地,或略有资金,但吃的多,收的少,终年在劳碌愁苦中过生活的,如手工工人、
佃农(富佃除 外)、半自耕农⑽等,都是“次贫”,占百分之五十。这个贫农大群众,合共占乡村人口百
分之七十,乃 是农民协会的中坚,打倒封建势力的先锋,成就那多年未曾成就的革命大业的元勋。没有
贫农阶级(照绅 士的话说,没有“痞子”),决不能造成现时乡村的革命状态,决不能打倒土豪劣绅,完
成民主革命。贫 农,因为最革命,所以他们取得了农会的领导权。所有最下一级农民协会的委员长、委
员,在第一第二两 个时期中,几乎全数是他们(衡山县乡农民协会职员,赤贫阶层占百分之五十,次贫
阶层占百分之四十, 穷苦知识分子占百分之十)。这个贫农领导,是非常之需要的。没有贫农,便没有
革命。若否认他们,便 是否认革命。若打击他们,便是打击革命。他们的革命大方向始终没有错。他们
损伤了土豪劣绅的体面。 他们打翻了大小土豪劣绅在地上,并且踏上一只脚。他们在革命期内的许多所
谓“过分”举动,实在正是 革命的需要。湖南有些县的县政府、县党部⑾和县农会,已经做了若干错处,
竟有循地主之请,派兵拘捕 下级农会职员的。衡山、湘乡二县的监狱里,关了好多个乡农民协会委员长、
委员。这个错误非常之大, 助长了反动派的气焰。只要看拘捕了农民协会委员长、委员,当地的不法地
主们便大高兴,反动空气便大 增高,就知道这事是否错误。我们要反对那些所谓“痞子运动”、“惰农
运动”的反革命议论,尤其要注 意不可做出帮助土豪劣绅打击贫农阶级的错误行动。事实上,贫农领袖
中,从前虽有些确是有缺点的,但 是现在多数都变好了。他们自己在那里努力禁牌赌,清盗匪。农会势
盛地方,牌赌禁绝,盗匪潜踪。有些 地方真个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据衡山的调查,贫农领袖百人中八
十五人都变得很好,很能干,很努力。 只有百分之十五,尚有些不良习惯。这只能叫做“少数不良分
子”,决不能跟着土豪劣绅的口白,笼统地 骂“痞子”。要解决这“少数不良分子”的问题,也只能在
农会整顿纪律的口号之下,对群众做宣传,对 他们本人进行训练,把农会的纪律整好,决不能随便派兵
捉人,损害贫农阶级的威信,助长土豪劣绅的气 势。这一点是非常要注意的。
十四件大事一般指摘农会的人说农会做了许多坏事。我在前面已经指出,农民打土豪劣绅这件事完全
是革命行为,并没有什么可指摘。但是农民所做的事很多,为了答复人们的指摘,我们须得把农民所有的
行动过细检查一遍,逐一来看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怎么样。我把几个月来农民的行动分类总计起来,农
民在农民协会领导之下总共作了十四件大事,如下所记。
第一件将农民组织在农会里这是农民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像湘潭、湘乡、衡山这样的县,差不多所有
的农民都组织起来了,几乎没有哪一只“角暗里”的农民没有起来,这是第一等。有些县,农民组织起来
了一大部分,尚有一小部分没有组织,如益阳、华容等县,这是第二等。有些县,农民组织起来了一小部
分,大部分尚未组织起来,如城步、零陵等县,这是第三等。湘西一带,在袁祖铭⑿势力之下,农会宣传
未到, 许多县的农民还全未组织起来, 这是第四等。大概以长沙为中心的湘中各县最发展, 湘南各县次之,
湘西还在开始组织中。据去年十一月省农民协会统计,全省七十五县中,三十七县有了组织,会员人数一
百三十六万七千七百二十七人。此数中,约有一百万是去年十月、十一月两个月内农会势力大盛时期组织
的,九月以前还不过三四十万人。现又经过十二月、一月两个月,农民运动正大发展。截至一月底止,会
员人数至少满了二百万。因入会一家多只登记一人,平均每家以五口计,群众便约有一千万。这种惊人的
加速度的发展,是所以使一切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孤立,使社会惊为前后两个世界,使农村造成大革命的原
因。这是农民在农民协会领导之下所做的第一件大事。
第二件政治上打击地主农民有了组织之后,第一个行动,便是从政治上把地主阶级特别是土豪劣绅的
威风打下去,即是从农村的社会地位上把地主权力打下去,把农民权力长上来。这是一个极严重极紧要的
斗争。这个斗争是第二时期即革命时期的中心斗争。这个斗争不胜利,一切减租减息,要求土地及其他生
产手段等等的经济斗争, 决无胜利之可能。湖南许多地方, 像湘乡、衡山、湘潭等县, 地主权力完全推翻,
形成了农民的独一权力,自无问题。但是醴陵等县,尚有一部分地方(如醴陵之西南两区),表面上地主
权力低于农民权力,实际上因为政治斗争不激烈,地主权力还隐隐和农民权力对抗。这些地方,还不能说
农民已得了政治的胜利,还须加劲作政治斗争,至地主权力被农民完全打下去为止。综计农民从政治上打
击地主的方法有如下各项:
清算。土豪劣绅经手地方公款,多半从中侵蚀,账目不清。这回农民拿了清算的题目,打翻了很多的
土豪劣绅。好多地方组织了清算委员会,专门向土豪劣绅算账,土豪劣绅看了这样的机关就打颤。这样的
清算运动,在农民运动起来的各县做得很普遍,意义不重在追回款子,重在宣布土豪劣绅的罪状,把土豪
劣绅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打下去。
罚款。清算结果,发现舞弊,或从前有鱼肉农民的劣迹,或现在有破坏农会的行为,或违禁牌赌,或
不缴烟枪。在这些罪名之下,农民议决,某土豪罚款若干,某劣绅罚款若干,自数十元至数千元不等。被
农民罚过的人,自然体面扫地。
捐款。向为富不仁的地主捐款救济贫民,办合作社,办农民贷款所,或作他用。捐款也是一种惩罚,
不过较罚款为轻。地主为免祸计,自动地捐款给农会的,亦颇不少。
小质问。遇有破坏农会的言论行动而罪状较轻的,则邀集多人涌入其家,提出比较不甚严重的质问。
结果,多要写个“休息字”,写明从此终止破坏农会名誉的言论行动了事。
大示威。统率大众,向着和农会结仇的土豪劣绅示威,在他家里吃饭,少不得要杀猪出谷,此类事颇
不少。最近湘潭马家河,有率领一万五千群众向六个劣绅问罪,延时四日,杀猪百三十余个的事。示威的
结果,多半要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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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一九二七年三月)毛泽东此文是为了答复当时党内党外对于农民革命斗争的责难而写的。为了这个目的,毛泽东到湖南做了三十二天的考察工作,并写了这一篇报告。当时党内以陈独秀为首的右倾机会主义者,不愿意接受毛泽东的意见,而坚持自己的错误见解。他们的错误,主要是被国民党的反动潮流所吓倒,不敢支持已经起来和正在起来的伟大的农民革命斗争。为了迁就国民党,他们宁愿抛弃农民这个最主要的同盟军,使工人阶级和共产党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一九二七年春夏国民党之所以敢于叛变,发动“清党运动”和反人民的战争,主要就是乘了共产党的这个弱点。农民问题的严重性我这回到湖南⑴,实地考察了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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